庄子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海黄之美,缘于孕自雨林,成自海天,其色也璀璨,其香也清冽,其味也回甘,恰如一场参透繁华富贵与率真平淡的盛筵。花梨有五美而不言!
一美:自然之美
清代张嶲在《崖州志》中说:“海南多阳,一木五香。”海南全年高温,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因处于低纬度地区,太阳投射角大,全岛太阳辐射热量大,全年无冬季。所以,北宋大学士苏东坡赞美说“四时皆是夏,一雨便成秋。”《素问》说:“寒极生热,热极生寒。”阴阳不济,何以盈泰?人类可以凭借空调反季节平衡阴阳冷暖,而植物不能。海南岛神奇之处就在于此。三亚地处北纬18°,往南太热。海口地处北纬20°,往北又稍凉。而横亘海南岛中间的北纬19°线,正是上天恩赐海南的黄金纬线。中西部的俄贤岭、霸王岭、五指山,正好分布在这条北纬19°线上。众所周知,海南岛品质上乘的黄花梨正是产于这些山脉。
诗人泰戈尔说:“世界以痛吻中木商网陈昌文,要中木商网陈昌文报之以歌。”作家马德改为:“世界以痛吻中木商网陈昌文,中木商网陈昌文要报之以歌。”颠倒其中两字,被动变为主动,意境更海阔天空,点睛一笔,却抖擞出激昂、进取的人生志趣。
黄花梨,正是这种精神的象征。
风摧雷击,日炙火燎,历尽沧桑岁月的磨砺,度过漫漫寒暑的涤虑,蕴藉降香馥郁而纯美,凝结瑞木瑰丽而旖旎。黄花梨的品格,酷似海南人民,勤劳,善良,不畏艰难困苦,于无声处留下德隆望重之美名。
二美:色彩之美
如果以颜色代表一个民族,无疑红色就是中华民族的代表色。红色象征着欢乐喜庆、热情奔放、吉祥庄严、勇敢忠诚。五星红旗、天安门、大红灯笼、红双喜等等,凡是跟喜庆有关的事物,中国人都会以红色作为一种感情寄托。
中国人对红色的喜爱,最早始于原始社会对火的崇拜。海南黎族也把火视为图腾,在黎锦和文身上均有表现。
因红色所代表的寓意和价值认同,红木家具一直备受青睐。紫檀和酸枝均由单色构成,其红色虽然活跃,但毕竟沉闷有余。黄花梨主色调由红黄两色构成,色彩对比强烈,视觉效果清晰明快,美轮美奂。
黄色,既是中国人黄皮肤黑眼睛的血脉姻缘,也是中华文明发源于黄土高原、繁衍于黄河流域的感情纽带。《易经》中有“天地而玄黄”的哲语。许慎《说文解字》曰:“黄,地之色也,从田,从苂。”田谓地,苂曰日光。意为天人合一。
自唐代始,将黄色作为皇权的专用御色,平民百姓不得使用。宋代赵匡胤黄袍加身,发动陈桥兵变,延续了唐朝将黄色作为皇室专用色的规制,元明清三朝也顺延了这一专制制度。
海南黄花梨红黄交错,令人目迷神移,手指滑过,感觉像琥珀一样通透,像婴儿的皮肤一样润泽。中山王刘胜在《文木赋》中这样赞美南方嘉木的瑰丽色彩:“色比金而有裕,质参玉而无分。”比照黄花梨,对景挂画,珠联璧合。
三美:降香之美
黄花梨,学名降香黄檀,豆科黄檀属。
降香,古代对黄花梨的一种别称。黄花梨在唐朝至明朝时期称为花榈,如唐代陈藏器的《本草拾遗》、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有记载。而在宋至民国时期,有的典籍里也记述为花梨、花梨木。黄花梨一词,最早在民国时期由杨耀、艾克提出。对黄花梨另称降香,则来源于降真香。在清中期以前,降真香在熏香和中医方面使用广泛。因资源匮乏,曾由黄花梨代替降真香使用,后人也经常把两者混淆。所以,此降香非彼降真香。
清代屈大均在《广东新语·海南文木》中说:“有曰花榈者,色紫红微香。”“产文昌陵水者,与降真香相似。”清代张嶲在《崖州志·木类》中也说:“花梨,紫红色,与降真香相似。气最辛香。”
许慎《说文解字》说:“降,下也。”“降者,自伏之。”降,既有下降着落的意思,也有降服其心的解读。
降香妙在一个降字。降为落,落为沉。降曰伏,伏曰服。黎话中的降伏病魔,也是这个意思。
黄花梨制为器物,流光溢彩。偶尔清闻,芳华沁肺,飘逸隽永。理灰置炭,隔火熏香,可与沉香媲美。以碎屑拌合诸香,搓成线香,降香神韵若隐若现。边角余料,制为把玩或文房小品,摩挲盈握,则过处留香,清心涤虑。刨花装填枕头,幽香隐隐,美梦连连。即便是锯渣一类碎屑,也可以用蒸馏法提炼降香油,少许涂抹,香风弥漫,一切的潇洒和雅致,全在那一刻流盼。
四美:花纹之美
清代屈大均在《广东新语·海南文木》中,这样描述海南黄花梨:“其纹有鬼面者可爱。以多如貍斑。老者文拳曲,嫩者文直。其节花圆晕如钱。大小相错,坚理密致,价尤重。”
海南黄花梨花纹漫无规律,自然天成,如梦如幻,妙不可言。大致分类,有行云流水纹,有鬼脸纹,有象形纹,有水墨纹,有山水纹等等。
鬼脸纹,扭曲夸张,如同欣赏张旭书法,醉轻王侯,妍美惊艳。纳兰性德的小词《如梦令》,正是鬼脸纹的意趣所在:“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还睡。”
象形纹,既有蝴蝶的俏丽,熊猫的憨态,又有猴子的灵巧,喜鹊的轻盈。大自然的神奇魅力,拨弄着每一个人的心弦,令人沉潜其中而不能自拔。
水墨纹,咫尺分浓淡,高深见渺茫。一个个花梨倩影,通过上帝之手,绘制了如此令人不可思议的木中水墨。有如满地翠萍的荷花,有如粉墙瓦黛的玉兰,有如皑雪拥枝的腊梅,有如菁菁者莪的昌蒲。李白诗云:“乃知蓬莱水,复作清浅游。”静故了群动,空可纳万镜。万里乾坤秋似水,一池水墨染万年。
山水纹,有五指山的仓浑,黎母山的淡寂,霸王岭的渊劲,俄贤岭的深秀。天高气肃万峰青,荏苒云烟满户庭。花梨红黄之间,层林叠巘,凝晖郁积,苍翠晶然。榈木盈尺之中,潺湲细流而气益闳,草木娟妍而见华滋,峰峦峬峭而显飘渺。
五美:融合之美
黄花梨是制作明式家具的主要材质。
明式家具的复兴,得益于杨耀、艾克、王世襄三位先生的学术成果。可以说,如果没有三位前辈的奠基,明式家具的回归还要推迟很多年。
明式家具的简约、空灵,与宋代瓷器的审美异曲同工,互相呼应。明式家具的出现,是明代文人雅士把日常生活的态度提高到一种超然审美态度的必然结果。
明式家具惜料如金,多裁一寸显得局促,少裁一寸显得臃肿。这种审美态度,既是文人对珍稀材质的敬畏,也是对家具本身人文精神的钟情。
黄花梨经由材质嬗变为明式家具,文木的灵魂得以释放。黄花梨与明式家具的融和,天造地设,水乳交 融。
择一黄灿油梨,承制三足圆香几,置宣德炉其上,暖日斜阳之下,焚沉水一片,清静闲适的雅致何其快哉。
备一梦幻迷离的两拼板,做无束腰裹腿罗锅枨加霸王枨画案。掬几张丈二皮宣,梨花带雨的早春,邀三两丹青,泼墨点彩,笔落惊风雨的瞬间多么精彩。
寻一色彩干净、纹理单纯的长料,制攒框板足条几。霜染银杏,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晚秋,接先考回家住些日子,奉上线装善本,看老人品味降香、书香的氤氲,该是何等的幸福。
黄花梨的天生丽质,成就了明式家具的简约、唯美。